既传道授业，也学习领悟 | 呼吸科技下乡走进云南安宁

医师报讯（融媒体记者 陈惠 张玉辉 发自安宁） 医务工作者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4月1～2日，18名中华医学会呼吸病学分会（CTS）青年学组委员来到云南省安宁市开展“呼吸科技下乡”活动，此行对于他们来说，既是传道授业，也是学习领悟。

本次“呼吸科技下乡”活动由中华医学会、中华医学会呼吸病学分会、中华医学会呼吸病学分会青年学组主办，云南省医学会、昆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昆明理工大学附属安宁市第一人民医院及昆明市官渡区人民医院（昆明市第五人民医院）承办，瀚晖制药有限公司支持。

作为最早投入到基层帮扶工作的分会之一，CTS为基层尤其是西部地区医务工作者带去前沿医学知识的同时，也为基层百姓提供了全国知名医院专家面对面就医的宝贵机会。中华医学会副秘书长姜永茂介绍，“呼吸科技下乡”活动始于2018年，5年来，随着活动不断深入，“呼吸科技下乡”成为了基层医护人员的重要学习窗口，不论是在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还是学科发展和医药改革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虽然每次科技下乡活动时间不长，但相信基层地区与大医院间能建立长远的联系，我们的心将始终与基层医务工作者、百姓在一起。”姜永茂说道。

“在王辰院士、陈荣昌所长、瞿介明主委的带领下，我们走过了一站又一站，将呼吸病学先进的理念、诊疗技术带到了全国各基层，造福广大呼吸疾病患者。”CTS青年学组副主委、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张静教授回顾了历届呼吸科技下乡活动，并说道：“每次的科技下乡活动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学习的机会，让我们对国家领导人关于‘助力乡村振兴’‘科技下乡’的指示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本次科技下乡来到云南连接南亚、东南亚的交通重镇——安宁市，这里有着丰富的医疗资源，共有医疗卫生机构208家。

安宁市医共体总院长宋超认为：“此次呼吸科技下乡活动是一次非常好的学习机会，希望以此为契机，进一步加强安宁地区医务工作者与全国呼吸病专家的联系，不断提升安宁医疗技术水平，同时我们也将不断深化医药改革进程，将优势医疗资源拓展，为安宁老百姓乃至全省老百姓提供便捷、高质的医疗服务。”

 2019年，云南省卫生健康委启动全省医疗机构呼吸疾病规范化诊疗体系与能力建设项目，云南省也成为了全国第二个出台重点建设呼吸与危重症学科官方文件的省份。中华医学会呼吸病学分会全国委员、云南省医学会呼吸分会代表张云辉介绍，未来随着分级分步阶段的实施，云南省80%公立基层医疗机构和90%二级及以上公立综合医院将完成呼吸疾病规范化诊疗体系与能力建设，不断提升呼吸疾病诊疗管理能力，实现全省诊疗管理的规范化、同质化。

“云南省位于祖国的西南边陲，这里少数民族聚集，贫困人口较多，我们从省医学会到各大医院、医务工作者都十分珍惜这次机会。前期就收到了300余名县域医师的参会申请。”昆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副主任罗壮主 持开幕式，他告诉《医师报》记者，本次活动从2022年8月开始策划，由于疫情原因，活动一再延期，终于在今年3月底得以召开，“我们十分迫切地想要将全 国优秀的专家资源请来云南省，为了满足大家学习的需求，本次学术交流是线上和线下结合，希望将全国优秀医疗资源和县域结合，不断推动省内呼吸疾病规范化诊 疗体系与能力建设发展。”

开 幕式后，在刘琳教授、罗壮教授、孙健教授、张固琴教授、喻杰教授、李琪教授主持下，张静教授、马礼兵教授、关伟杰教授、徐燕教授、赵俊教授、刘丹教授分别 就“院内耐药菌感染诊治的挑战及应对政策”“奥马环素——入院治疗的肺部感染患者初始经验治疗首选”“病毒感染在支气管扩张中的作用”“晚期非小细胞肺癌 的规范化诊治要点”“典型间质性肺炎影像学解析”“真实世界肺结节的临床处理”等主题作报告，并与云南省呼吸青委、呼吸医师进行了互动交流。

随后，18名青年学组委员奔赴安宁市第一人民医院、昆明市官渡区人民医院，分组开展了学术讲座、教学查房、手术演示和百姓义诊活动。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刘丹教授刚刚作完“真实世界肺结节的临床处理”的报告，现场的基层医生与专家们就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哪些肺结节患者适合做手术？” 

“磨玻璃结节不一定是肿瘤，肿瘤也不一定要做手术。”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邵逸夫医院蒋汉梁教授表示，临床中对于肿瘤是否一定要切除有着不同的数据和观点，部分肺癌患者也能实现与肿瘤共生。

蒋汉梁表示，当内科医生看到患者的结节<0.5 cm就被切除时会感到痛心，这些患者中还有正值青春的孩子、还未成家的年轻人，可能会因为一次手术就会对他们今后的生活产生非常大的影响。“因此，哪种结节适合做手术，这也是在座的各位同道需要思考的。”蒋汉梁提出。

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肖奎教授接过话筒说道：“我也非常认同蒋教授的观点，所以当遇到一些低危肺结节的就诊者，写门诊病历时，通常在处理意见的第一句话我会写上：勿过分紧张焦虑。” 

肖 奎认为，作为呼吸专科医师，我们的责任就是要将高危肺结节患者准确识别出来，进行科学有效管理；对于低危肺结节患者，正确的做法是通过科普宣传，让他们意 识到：在定期动态随访的前提下，他们不需要万分焦虑，甚至急着要去动手术，完全可以通过定期复诊来了解肺结节有无变化。

 “当下，让患者对‘肺结节’有个理性的认识是我们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既要减少低危肺结节患者的焦虑，也要精准高效的发现和治疗高危患者。”肖奎说。

此番讨论，这些“有温度的医生”赢得了在场所有听众热烈的掌声。

4月1日下午，贵州省人民医院刘琳教授带队，山西医科大学第一医院施熠炜教授、山东省立医院孙健教授、青海省人民医院赵俊教授一行人来到昆明市官渡区人民医院（昆明市第五人民医院）进行专题演讲、教学查房。

在病房里，他们看到了近两月以来体重从73kg上涨到80kg左右的一位女患者，据家属反映，患者夜间睡觉还有打呼噜的情况。肺部CT显示，患者两肺纹理增粗心影增大。

“您这样老躺着可不行！平时进食是否有呛咳的情况？”施熠炜上前问道。看到大城市的专家来了，患者高兴地介绍起自己的情况：“这几天好多了，咳嗽咳痰没之前严重了，吃饭偶尔会呛到。”

管床医生说道：“患者从临床表现来看是有所好转的，但二氧化碳潴留问题并没有得到缓解，患者近段时间也有嗜睡的表现。”

“她有限制性的通气障碍，首要解决的是患者睡眠呼吸障碍的问题，其次是肥胖低通气综合症，要查明肥胖的原因，并进行适当的减重，以免再诱发其他疾病。”经孙健初步判断，该患者属于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OSAHS）。

“该患者有上无创呼吸机的适应证，作为临床大夫，看到患者这种状态，我们应该毫不犹豫地安排！”刘琳说到。

“但患者不配合。”管床医生回答。

“呼吸机肯定是要戴的，至于如何让患者配合，是有技巧的。”赵俊表示，在她接诊的患者中同样存在不愿意佩戴呼吸机的，通过经验得知，有的患者是因为好面子，而有的患者是因为觉得不舒服。

青委们一致给出建议，认为首先要为患者及其家属进行科普，告诉他们戴无创呼吸机并非就是病情严重或“见不得人”的事，其次也要注意患者佩戴是否舒适，必要时需在床旁时刻观察，直到患者适应为止。

“大医院的专家来会诊了。”

病床上的胡老伯（化名）听罢，微微侧身，抬头看了看专家们，用虚弱的声音诉说道：“自从感染新冠后，我呼吸困难，只能躺在床上了。”

据昆明市官渡区人民医院呼吸心血管神经内科副主任金玉坤回忆：“胡老伯只有30多公斤，那天是被110救护车送过来的，确诊为肺动脉高压，曾于三甲医院进行治疗，但情况未见好转，长期低氧导致肺动脉收缩，目前也只能卧床。”

施熠炜认为，胡老伯这种情况首先要补充营养，同步解决患者供氧不足的问题，再对患者进行康复训练，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对患者进行心理辅导，缓解其焦虑情绪。

“患者躺平，大夫不能躺平！”刘琳认为，换成普通人，低氧早就受不了了，但胡老伯看似正常，说明已经进入了慢性耐受状况，看似处于平衡，但这种平衡十分脆弱，分分钟可能被打破。

“作为大夫，我们应该通过这一个病例，不断回顾指南及知识，用所学尽可能多做。”刘琳说。

4月1日下午，在本次科技下乡活动的另一家医院——安宁市第一人民医院，同时举办的是学术交流、手术演示和百姓义诊活动。

安宁市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陈红波介绍，得知全国青年专家来到安宁市义诊的消息，医院分不同时段为患者放号100个，被迅速挂满。就在义诊的过程中，还不断有患者自行前来医院要求加号。他们带着厚厚的病历资料早早等在诊室门口。

记者在楼梯间遇到脚步匆匆的上海市肺科医院陆海雯教授，“我得串个场。”她刚刚结束4楼会场的报告，正赶往5楼诊室为患者义诊，还有10余位患者在门口排队等待。与她一样需要“赶场”的还有蒋汉梁和陆军军医大学大坪医院李力教授。

“您现在用的是什么药？”

“痰多吗？”广州呼吸健康研究院关伟杰教授拿起桌上一瓶水问道：“每天咳痰量，大概是这个瓶子的多少？”

“30毫升。”患者心领神会道。

一番问诊后，关伟杰确定患者目前病情稳定，便细心交代患者：“你现在只需注意每天排痰两次，排痰的方式，深吸一口气、深呼一口气，早晚各一次。”边说着边示范起来……

坐在北京协和医院徐燕教授对面的是一名60多岁的老人家，在女儿的陪同下专程来“复诊”。由于长期咳嗽不断，她怀疑此前医生的诊断是错误的。

徐 燕详细看完了病历所有资料，她又询问了老人家是否有呼吸疾病家族史，说：“您的诊断在大方向上是没问题的。”这让老人家送了一口气，“首先，从以往检查来 看，您患有慢阻肺合并局部支扩；其次，可以把少见的原因查一查，补充一个总IgE检查，除外有无ABPA（变应性支气管肺曲霉菌病）。”徐燕进一步解释： “如果没有，可以考虑常规用药，通过打肺炎疫苗和流感疫苗，预防冬季肺部感染，否则会导致现在慢阻肺和支扩的症状加重。”

最后，她还叮嘱一句：“支气管扩张是慢病，只要规律用药，是可以控制的，控制后还可以减药。”老人家和女儿放心地离开了。

在 另一间诊室，记者刚推开门进入，听见刘丹说：“你这个结节才4毫米，还是AI影像。肺小结节就跟脸上会长的斑一样，一般都会有，不超过5毫米不用过度关 注。你这个影像学特征也考虑良性的，回去回去！”她把一位40多岁的女患者和她的丈夫“赶出”了门诊，这对夫妇反而高兴得很。

与 刘丹一样，李力在义诊中发现，肺结节全程管理问题突出。“肺结节是就诊患者最常见的病种，而且广大患者对肺结节有着明显恐惧心理，不规律反复检查CT的现 象普遍存在，既造成了医疗资源的浪费，也给患者身心健康带来危害。”李力认为，未来，需要集中呼吸、胸外、影像和心理等多学科力量，做好肺结节全程规范管 理。

义诊现场，他还为一例携带罕见突变的晚期肺癌患者协调参加了一项全国多中心临床研究。

另一边往返于安宁市第一人民医院报告会场和手把手教学现场的是肖奎、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张固琴教授和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王华启教授。

在学术交流会场门口，准备了4台呼吸内镜手术设备。张固琴负责培训EBUS-TBNA（支气管内超声引导针吸活检技术）操作，肖奎负责培训小超声支气管镜和胸腔镜操作，王华启负责的是气管镜常规操作，桂林医学院附属医院马礼兵教授则负责硬镜操作。被一圈又一圈的基层医生围住，他们耐心细致地一遍又一遍讲解。“围了好多人，他们都说不动了。”一名工作人员跑来跟主任汇报。 

马 礼兵这台教的是硬镜操作。他解释：“硬镜在治疗方面有较大的操作空间，软镜更适合初学者，方便基础诊断和简单治疗。但是如果遇到大气道病变，尤其是有出血 风险，甚至基础病较多的患者，在麻醉的保护下用硬镜，做起来更加安全有保障。但是它对介入呼吸团队，以及麻醉团队要求高，对基层医院而言挑战较大。”他建 议基层医院从一二级手术开始，再到三四级手术，多上手、多练习，因地制宜、循序渐进开展。

王 华启负责的是气管镜常规操作手把手培训，包括气管镜检查及灌洗术，在他的指导下，学员们认真学习标准的握镜手法、操作要点、灌洗术操作要点等，通过反复练 习初步掌握了气管镜常规操作要点。他希望通过一个下午手把手的培训，能让基层医师有实实在在的收获，哪怕是激发他们对气管镜技术的兴趣，在将来也一定能为 当地老百姓受益，一定会促进基层地区医疗技术水平的发展。

本次科技下乡活动成效卓著，不仅通过系列讲座促进了基层规范化诊疗，更是通过义诊、查房、手把手教学等方式“零距离”传递最新的诊治进展。据了解，参加学术交流300余人，参加“手把手”内镜技术演示培训的有80人次，共有120余名患者参加义诊，包括一名外国贵宾。

基层医务工作者对新知识和新技术的渴望、基层百姓对健康的关注都是实实在在的，让“呼吸科技下乡”的青委们深感责任重大，同样，他们也备受激励。

江西省人民医院喻杰教授表示，科技下乡对于基层医疗机构呼吸疾病诊治同质化建设、呼吸慢病防治和落实健康中国战略有着积极意义。“我将继续秉持卫生健康职业精神，以高度的责任感和饱满的热情，为促进基层地区医疗技术水平的发展尽一份心、出一份力、发一份光。”

海南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李琪教授说，此次活动，让她切身体会到了科技下乡的意义所在，除了给各地基层带去新知识新理念，促进呼吸学科发展，也给青委们提供了相互交流学习、增进友谊的平台。

青委们就这样充实并快乐地完成了这次呼吸科技下乡活动。正如张固琴所感慨的那样，“每一次科技下乡，见到了像春天一样朝气勃勃的青委兄弟姐妹，大家那么优秀、那么努力拼搏的样子，就是最美的青春。”